浮沉年華‧湯圓 - 農業知識入口網

最近早晚的空氣開始漸帶寒意，轉眼間冬至將至，新的一年又將來到。根據明人《七修類稿》的記載，傳統中國將冬至視作二十四節氣的起始，往後的日子，分為三個時期來過渡：一為蚯蚓結，意指天氣寒凍，土中蚯蚓蜷縮如結；二為糜角解，度過了最陰寒的時刻，陽氣生動，糜獸感到陽氣，鹿角自然脫落；三為水泉動，古者認為「水者，天一之陽所生，陽生而動」，地面凍土兀自生硬，底下的山泉已開始暗自流動。此外北方民間流行「九九消寒圖」，從冬至之後，以九天為一單位，數完九九八十一天，寒氣就基本消失了。

冬至 年終前的大日子
古人認為冬至是僅次於農曆新年的大日子，因此有「冬至大如年」的說法。因為位處陰陽交替的時刻，又有「冬至進補，春天打虎」的古諺。儘管二十四節氣基本上是中國的華北平原對於氣候以及農耕習慣的總結，冬至這個北半球日照最短的日子，仍是會讓亞熱帶的居民感到些微的瑟縮，似乎總想吃些溫暖軟爛的食物來給自己增添元氣。

天南地北，風土各異，崇尚食補養生的中國各地，對冬至這天的飲食講究各不相同。北方人習慣在冬至當天吃餃子，據說其中之一的原因是餃子長得像耳朵，吃了可以在冬天不凍掉耳朵。也有人習慣吃餛飩過冬至，如宋人《歲時廣記》記載「京師人家，冬至多食餛飩」。對北方人來說，湯圓是元宵節時吃的，所以他們也習慣將湯圓喚作元宵。宋代民間開始在元宵節作「浮元子」，明人劉若愚《酌中志》載有元宵作法：「用糯米細面，內用核桃仁、白糖為果餡，灑水滾成，如核桃大，即江南所稱湯團者。」流傳到現在，北方人還是習慣只在元宵節前購買並食用湯圓。

南方則多習慣在冬至時吃米糰、湯圓，風味亦各異，例如江南地區喜食桂花酒釀湯圓，寧波則以皮滑餡潤的糯米豬油芝麻湯圓聞名。只不過與北方人相較，江浙與四川地區的甜點舖裡隨時都能吃到湯圓，湯圓已經成為日常生活中的美食，除了水煮之外，還有炸、烤、蒸等多種作法。福建沿海地區在冬至當天，習慣將糯米搓成小糰子，不裹餡，並將小糰子染成紅白兩色，據說有陰陽交泰的寓意。冬至當天吃了紅白湯圓，也等於長了一歲。

吃湯圓 增歲圓滿
現在臺灣冬至吃湯圓，雖然稟承福建的習俗，經歷了族群文化的交融後，現在一般民眾對湯圓口味的選擇已十分多元。傳統的福建紅白湯圓，如果加點醪糟，便成了四川最著名的酒釀湯圓，再放點糖桂花，又成了杭州著名的桂花湯圓。想吃有餡的湯圓，則有甜有鹹，鮮糯的寧波芝麻甜餡湯圓，或是噴香的花生甜餡湯圓，都是民眾的普遍最愛。鹹湯圓一般市面比較少見，臺北公館羅斯福路某條小巷口有間經營了近四十年的老店，製作的鮮肉湯圓餡料實在，在店內吃，舖主會在湯中加入小白菜與紅蔥頭，吃來十分噴香，飽足感媲美主食。街頭每年冬至與元宵前後，都會有傳統的店鋪販售手工湯圓。不想排隊訂購，超市裡隨時都有冷凍的湯圓可賣。隨著時代的進步，冷凍湯圓的皮也發生變化，有的發展出紫米與抹茶口味，內餡也多了紅豆、栗子等多樣選擇。不過這樣的湯圓，對我來說，似乎少了幾分傳統家鄉滋味。記得小時候媽媽曾經親手做過糯米團，分成紅白兩部分，讓小孩子親自動手搓湯圓。我們搓著搓著，忍不住就對這種像黏土般好玩的「食品」進行徹底地蹂躪，盡情地將糰子搓成各種形狀，歪七扭八的小兔子、草莓、小貓小狗或是雪人，陸續在我們的小手誕生，一下水稀哩呼嚕，很快就被煮成看不清廬山真面目的形狀。但我們還是配著甜蜜蜜的糖水，吃得津津有味。媽媽在我們開動前，總是習慣提點一句：「冬至吃湯圓，一吃長一歲唷！」

長大之後，忙碌的職業生活，加上出於對於「長一歲」的恐懼心理， 冬至吃不吃湯圓，似乎已經沒有那樣講究。前陣子在好友的喜宴上吃到象徵花好月圓的油炸紅白湯圓，邊咀嚼邊回想起童年時期待每年吃湯圓的興奮心情，心頭忍不住就浮一股溫暖的感覺。那不是被新婚的恩愛所浸染，而是發源自對母親從小呵護成長的感激。

文圖╱李亮瑩